因书之名

《而立——江苏文艺出版社恢复建制三十周年纪念册》序

文|黄小初(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社长。 社长)

二十七年前的10月的某一天,当我踏进老新华厂内江苏文艺出版社所在的那幢破败然而满溢着书香的小楼时,我肯定没有想到,从这一天开始,“江苏文艺”四个字,会成为我个人词库中排位第一的关键词和敏感词,我的喜怒哀乐,我的荣辱得失,从此与这四个字密不可分。

当时的江苏文艺刚刚恢复建制三年,说是“恢复”,除了胡小石先生题写的一块牌匾,似乎也并没什么旧物事可以“再续前缘”,整个出版社是由原江苏人民出版社文学编辑室脱胎而来,经过“文革”的洗劫,实际上已跟1958年成立的那个江苏文艺出版社没有多大关系,说白了就是一家全新的出版社。一个三岁的出版社跟三岁的小孩可不一样,三岁的小孩还在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可是一个三岁的出版社,只要它愿意,已经完全可以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当时的江苏文艺出版社虽然连一个像样的办公场所都还没有,却已经以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势干得风生水起、声名鹊起,成了国内百废待兴的出版界的一支生力军了。“恢复”之初的江苏文艺,以纪实文学、言情小说和《东方纪事》杂志而受到业界和读者瞩目、追捧,单本印数动辄几十万的图书是家常便饭,我在调入文艺社之前,就已经是江苏文艺的热心和忠实读者。

我在江苏文艺社的第一份工作,是担任即将改版的《东方纪事》杂志的编辑,从组稿、改稿到画版样、跑印厂都干,那是我不算精彩的青葱岁月中少有的至今想来仍让人血脉贲张的时光。前些天有同事在微信朋友圈里晒了一张改版后的《东方纪事》目录页,当时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一批知识分子的名字赫然在目,他们分别是我们的编委和作者。很难想象,如此豪华的阵容如今还会在哪个地方性刊物上再度出现。可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江苏文艺就不再仅仅属于江苏,她和全中国所有的爱书人靠“文艺”这根纽带结下了不解之缘。

至今,人们还在怀念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文学的显赫与辉煌。在这一场悠长的文学盛典中,江苏文艺出版社既是吹鼓手,又是抬轿者,我们把几十套青年作家文集和一大批中青年作家的长篇小说送上了爱书人的书桌。如今,这些作家中的大多数人已经功成名就,成了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人物。很幸运,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成了那个文学的火红年代的参与者和见证人。我经常跟同事们开玩笑说,对于一个生来就“文艺”的人,做一个文艺出版社的编辑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工作。总有人认为编辑是个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行当,旁观者抱屈,当局者自怜,但我们可以骄傲地说:我们是例外。江苏文艺的编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常常站在作者的影子里而感到失落与怨艾,相反,我们为自己能和同龄的作者共同编织、成就一段文学的好时光而倍感幸运与骄傲。

当然,不仅是小说,在“文艺”的大旗下,我的老老少少的同事们为我们贡献了样式足够多、内容足够广、跨度足够长的好书,散文、诗歌、纪实文学、传记文学,在这一二十年中都已经成为江苏文艺的安身立命之本,江苏文艺出版社也成为凤凰旗下惟一不染指教材教辅、纯靠“文艺”吃饭的出版社。

在面向全国的同时,我们也把目光更多地投向江苏本土的文学创作。江苏本就是人文荟萃之地,这是我们的福分,让江苏涌泉般层出不穷的写作者通过我们的努力走进更多人的视野,则是我们的本分。在撰写此文时,江苏已经涌现了毕飞宇、苏童两位茅盾文学奖得主,很凑巧,他们的个人文集和长篇小说处女作,都是在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我想,在省级文艺出版社中,像江苏文艺这样始终与本省作家保持着家人般友情,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心心相印、互伸援手的,即使不是绝无仅有,肯定也是屈指可数。我们可以毫无愧色地说,在铸就“文学苏军”的过程中,江苏的出版没有缺位。

◢ 《江苏文学五十年》丛书

这是我们的骄傲,是我们曾做过的事。我们不会忘记。

当然,别人也不会忘记。这些年,江苏文艺几乎囊括了以国家三大奖为首的所有图书奖项,我们的图书,频频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各类图书榜单上。我们当然为自己的付出得到了来自各方面、各层级的认可而感到欣慰,但是我们并不满足。几代江苏文艺人都有一个共识:比起得奖来,更能满足一个出版人自尊心和成就感的是来自同行、读者的发自内心的认同与尊敬。我们不敢自夸江苏文艺出版社已经是一家受人认同和尊敬的出版社,但是我们毫不讳言——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和奋斗目标。

三十而立,一个人到了这个年龄,应该知荣辱,懂进退,会加减,一个以“文艺”为业的出版社,更当如此。我想,我们今天为恢复建制专门制作一本纪念册,一方面是庆贺,另一方面也是盘点和提醒,我们要看看三十年间我们到底做了什么,我们也要想想今天以后我们还准备做些什么,“三十周年”,它不仅是长度,也是宽度和厚度。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们的读者,谢谢你们这三十年来投给江苏文艺的目光。近年来,我越来越多地与号称看着江苏文艺的书长大的年轻朋友不期而遇,真的非常欣慰、深感荣幸:在他们最需要精神养分的年龄,我们的书曾经照亮过他们的青春。我觉得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老,而只说明江苏文艺在三十岁远未到来的时候,就已经“而立”了。

在这里,我也要感谢我的同事。从我进社时尚在工作的二零后老革命,到现在已经逐渐挑起社里工作大梁的八零后九零后新生代,文艺社在短短的三十年时间里,凝结了四代人共同的汗水和智慧,他们用他们的梦想、用他们的才华、用他们的坚守为江苏文艺的招牌涂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新色彩,三十年后,这张招牌跟三十年前一样鲜艳,一样光彩夺目。

我还要感谢我的几位前任——蔡玉洗,吴星飞,刘健屏。是他们,用他们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为如今的文艺社奠定了鲜明的气质基调,绘制了清晰的发展蓝图,打造了过硬的人才队伍。我内心从来不仅仅把他们看成自己的老领导,更把他们当成我一辈子的兄长,希望三十岁的文艺社没有让他们失望。

书,是世界上性价比最高的商品,原因无他,只因为它蕴藏着知识的力量。知识改变命运——一个人的命运,一个家庭的命运,一个民族的命运。但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和消费主义的兴起,书的形式和功能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告别铅与火,走向光与电”已经从想象变成现实。市场的意志越来越多地介入图书生产的全过程,它改变着书的装帧形式、营销方式,决定着哪些文字更有机会变成白纸上的黑字,还试图从根本上动摇图书原有的属性及边界,并重新定义图书和读者的关系。

我还要感谢我的几位前任——蔡玉洗,吴星飞,刘健屏。是他们,用他们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为如今的文艺社奠定了鲜明的气质基调,绘制了清晰的发展蓝图,打造了过硬的人才队伍。我内心从来不仅仅把他们看成自己的老领导,更把他们当成我一辈子的兄长,希望三十岁的文艺社没有让他们失望。

书,是世界上性价比最高的商品,原因无他,只因为它蕴藏着知识的力量。知识改变命运——一个人的命运,一个家庭的命运,一个民族的命运。但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和消费主义的兴起,书的形式和功能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告别铅与火,走向光与电”已经从想象变成现实。市场的意志越来越多地介入图书生产的全过程,它改变着书的装帧形式、营销方式,决定着哪些文字更有机会变成白纸上的黑字,还试图从根本上动摇图书原有的属性及边界,并重新定义图书和读者的关系。

在而立之年,我们应该对自己有所期许。在我看来,这种期许不必大声喧哗,昭告天下,它应该是一种喃喃私语,是对内心的一种提醒和承诺。在我的心目中,三十岁之后的江苏文艺应该更有能力扮演好薪火相传者的角色,充分理解并且融入这个急剧变化的时代,在积累和创新的基础上,说好中国故事,弘扬人类共识,把尽可能多的好书带给人们。这些好书,应该是坚守的锚桩,是夜行的路灯,是攀岩的绳索,也应该是御侮的盔甲、醒酒的解药。

我希望我们在而立之年仍能保持天真,保持好奇,保持独特,保持善意和温情。我也希望更多的读者能给予我们更多的关心,更多的同行能给予我们更多的鞭策。我们愿意与所有热爱“文艺”的人一起同行。这是一个大时代,丰饶如海。

2015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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