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那

听妈妈讲往事，或是儿时的睡前故事，或是成年后的闲唠家常。作家东黎干脆为自己的女儿写下了一本童年往事书，副标题叫做“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文字佐以老照片做插图，所以叫做 《黑白照片》。作者出生于1959年，那个时代的照片都是黑白的，往事的色调也是黑白的，更何况她的童年刚好经历了文革那一段特殊时期。

“有什么事发生了，所有的大人都表现出一种紧张的情绪。”与林海音的《城南旧事》一样，这本书采用了孩子的叙述视角。她通过孩子的眼睛讲述那场浩劫，文字里并没有成人式的评价与批判，反而真切地描写出孩子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时所表现出的懵懂、莫名其妙与不知所措。相较于其他写作文革的作品，这样的叙述视角是少见的。以孩子的视角审视那段历史，读来反而客观、真实，同时鲜明的是那个时期的残酷以及人与人之间残留的些许温情。

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之下，个人的命运总是渺小的，如同骤雨中的浮萍，无力左右自己。作者写的是儿时的生活，一串串小事却从侧面折射出那个时代的疯狂、畸形与恐怖。有个叔叔脖子上挂着马桶，阿姨头上顶着痰盂，看起来真可笑。表姐亲眼目睹红卫兵打死人，于是她疯了。还有一个奇怪的女知青，听说她的包里装着地主的骷髅头，“我”觉得很害怕。

相反，关于农村的叙述却是温情的，甚至有些诗意。这种温情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里虽然贫穷，却有着质朴的村人、真诚的同学。这种诗意来自于美妙的大自然，来自于田野、树木、动物。在这些乡村趣事中，能够读到的是一家人在苦难之中依然保持向善之心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这些往事不算五彩缤纷，却十分细密。大到发生的每一件事，小到家里的陈设布置、儿时游戏的玩法，连邻居家有几口人都记得清清楚楚。所有的细节丰满得甚至有些琐碎。不得不佩服作者的记忆力，如此奇妙，它仿佛躺在什么地方，必要的时候全部纷至沓来。又或许是因为这段残酷的岁月，这些难能可贵的温情过于刻骨铭心。

书里的第一幅插图是旧屋的大门，上面贴着对联，字迹已经斑驳了，写着“故乡月明燕归巢，祖国花好人同乐”。书里的最后一幅插图是出村的路，山谷之间狭小的道路上，赶羊人赶着一群羊，回家的路幽静且绵长。黑白老照片凝固了时间，往事在文字中沉淀下来。但愿所有的疯狂、畸形与恐怖都已经过去了。

（责任编辑：陈琪荣）